偷光
LOFTER | 谜想计划
夏日谜想·悬疑故事大赛
第二季 「谜想故事奖」短篇征文比赛 参赛作品
本格味比较浓郁的悬疑推理作品，超多反转。
（已完结，正文共7866字）
月华参差，惨淡的白光扎过窗棂，短暂地照亮了少年的面庞。
阿德有些厌烦地用手掌在眼前挥舞，仿佛能够拨开光线一样。
毕竟月光的本质也是阳光，而生活在阴暗中的人总是憎恶着阳光，谁让阴影总是光明的必然产物呢？
人只要站在阳光下，总会有影子的。
更何况，他现在正在做的工作，一定要避免被人发现。
阿德是一个窃贼，自小父母双亡的他被年长八岁的兄长养育长大。但在五年前，兄长为了筹集他的学费，因一场意外而去世了。
于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城市影子里的他，毫不意外地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直到今天。
说回现在，他居然没有提前踩点就翻进了这座独栋别墅，应该算是犯了这一行当的忌讳。
但阿德这么做绝非因为不够谨慎，而是因为他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自己不这么做的话，迟早会有后悔的一天。
他的预感一直很灵，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从一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蹑手蹑脚地关上窗户后，阿德借着月光打量起了自己所进入的这个房间。
这里显然是一个书房，而且别墅的主人应该从事的是文学相关的工作。
因为即使以阿德多年“串门”的经验，这个书房中的书籍数量之多也是相当罕见的。
他戴上手套，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书桌的面前。
这是一张很凌乱的书桌，几本小说随意地摆放在上面，压着几张写满了像是鬼画符般字迹的白纸。
阿德有些羡慕地望向了这几本小说的封面。
这是几本推理小说，作者的笔名叫做山至。
虽然阿德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一直都很喜欢推理小说，而山至就是他最喜爱的国内推理小说家，甚至称之为狂热也不为过。
不过由于纸质书的价格高昂，他只能从网上下载一些不要钱的盗版文档。所以看到这个别墅的主人能买得起这么多山至的精装文库本，要说心中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就当是你对同好的帮助吧！”
阿德心里这么想着，拉开了书桌最上层的抽屉，希望从里头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但他失望了，抽屉里是一叠和桌面风格迥异、整理得相当整齐的稿纸。
不过连书桌都不收拾的家伙，居然把这些稿纸整理得那么整齐，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好奇心被完全激荡起来的阿德拿起了这叠稿纸，粗看之下，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稿纸上的内容很明显是一篇小说，而开头的作者署名则是山至。
作为山至的书迷，阿德当然很清楚他现在所看到的情节从未在山至的任何一本书中出现过。
这代表着，这间别墅的主人正是他的偶像——推理作家山至。而这些稿纸，则是他未发表的新作。
“要不我就这么离开吧？”
阿德在心中和自己打起了架：
自己不仅从来没支持过山至的正版书，现在还要盗窃偶像的东西吗？可行里的前辈又说贼不走空……
思索再三，他最终决定，自己要把山至的这一篇新作看完。
从厚度来看，这只是一篇几万字的短篇作品，看得快的话，只要二十分钟就足够了。
阿德为自己这绝妙想法感到满意，偷走了小说，就不能算是走空了吧？
他也对自己那灵验至极的预感很是得意。
这篇手稿可比钱财更有价值。
于是他蹲在窗旁，借着月光，有些辛苦地阅读了起来。
没想到，这篇作品的主人公不仅与他同名，甚至连职业都相同。
恍惚之间，他就完全沉浸到了小说的世界里，里头描写的窃贼和他一样身世悲惨。因此他也不禁在心中觉得山至更加亲切了。
当他正打算看看故事接下来的发展时，房门却突然传来了响声，整个书房也突然亮堂了起来。
心惊胆战的阿德差点吓得夺窗而逃，但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因为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不仅没有半分家中进贼的自觉，反而是有些疑惑地望向了怔住的阿德。
相视半晌，这个男人突然拳掌相交，恍然大悟般说道：
“啊，你就是我的新责编林森吧？初次见面！我晚上突然有了点灵感，差点忘了你说过要拜访我的事情。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开灯呢？小心别摔跤了。”
“是我，山至老师，初次见面。您叫我小林就好了。”
阿德的反应也很快，马上代入了编辑的身份。
一边说着，他把双手偷偷地背到了身后，将手套塞回了口袋里。
山至是一个只醉心于创作的作者，甚至从来都没有在公共平台上露过真容。所以他这副潦草的模样倒也不那么令人意外。
“先把东西放下，到客厅来喝口水吧？对了，你应该看过我的书吧？”
山至侧开身，让出道路，然后对着房门外向阿德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当然的，您的《八卦山庄杀人事件》是我的最爱！第一次见到把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推理融合得这么好的作品！”
“哈哈，其实那也是我的得意之作呢！你还真是有眼光啊，小林！”山至颇为得意地自夸道。
阿德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自己的运气不错，如果换一个作家，估计早就穿帮了。
一边闲聊着，两人来到了客厅。山至摸索着打开了大厅的吊灯，然后客气地让阿德先坐在沙发上，表示要去给他倒杯水。
等候着的阿德如坐针毡，他自己也不知是由于假冒编辑的紧张，还是因为见到偶像的激动。
原本应该是松软舒适的沙发，却让阿德坐得相当不自在。
“您的妻子不在家吗？”
为了缓解尴尬，阿德礼貌地问候。
山至曾经在一段媒体的文字采访中叙说过自己和妻子的故事：
两人是因为一场意外相识的。当时山至挺身而出，救下了遭遇抢劫的女孩，而这个女孩最终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娘家有点事情，这几天都不在。你再稍等一会儿，平时家务都是她来打理，不知道她把杯子放在哪里……对了，你要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吧。”
得到阿德的回应后，山至继续手忙脚乱地寻觅着杯子的踪迹。
过了三五分钟，他终于从一个橱柜里翻出了两只玻璃杯。稍微用水冲了冲之后，结果他又找不到茶包放在哪里了。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打开冰箱，从里头拿了一瓶汽水递给了阿德。
“不好意思，好像茶包用完了。你这么年轻应该也爱喝汽水吧？”山至眼中略带歉意。
“没关系，汽水也是我的最爱。”
或许是因为有些着急，山至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把汽水递给阿德时，玻璃杯还差点从手上滑落了。
沁爽的汽水让阿德彻底放松了下来，开始冷静地审视起了这个对他而言过分豪华的大厅。
“山至老师，您是想上厕所吗？”
阿德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山至内扣着腿，同为男人的他马上理解了对方的难处。
“啊……不要紧，把客人独自丢在这里，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山至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但任谁也看得出他话语中的勉强。
接着他的话锋就自然地一转：
“不过我的确有些撑不下去了，稍微有点腹痛。如果方便的话，能麻烦你明天再来一趟吗？”
听着主人下达了逐客令，阿德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遗憾。
原本还想着能够和偶像多待一会儿的他只能勉强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突然，阿德的心里划过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总有种预感，自己错过了一些很明显的东西。
唰。
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手快。
阿德瞬间就抓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斜指着面前的男人：
“你不是山至老师。你为什么要假装他？你……把他杀了吗？”
“你在说什么，小林？不然我还能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阿德眼前的男人脑门上的汗珠更密。
当然，也有可能是快憋不住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但你，肯定是把山至老师杀了吧？”
阿德此时可不会在意对方是否会尿裤子了，他手中的刀刃又微微前进了一分，然后像是他梦想中的名侦探那样罗列起了所见到的疑点。
“第一，面对一个摸黑乱翻自己书房的家伙，就算再马虎的作家，也不会认为他是上门拜访的编辑吧？何况我还是一个明显年纪不大的少年。
“第二，你看到我时我正拿着山至老师的新作手稿，可你当时却对我说‘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如果你是山至老师本人的话，不可能看不出我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新作。
“第三，虽然你找了个借口，但再怎么说，那么久都找不到自己家里的杯子放在哪里也太可疑了吧？而且茶包也根本没有用完，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阿德一边继续拿刀审视着眼前的男人，防备他的异动，一边用左手往下指。
在他指示的方向上，一大盒茶包赫然就被放在玻璃茶几下方的木架上。
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阿德知道自己说对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一个活在阴影里的小蟊贼，难道能承受得住阳光的灼热吗？
是要杀了他为山至报仇？还是报警？可一旦报警的话，自己也会被逮捕的吧……
“这都是你的臆测罢了，即便我是山至，这些事情也并非没有可能。”
男人的话打断了阿德混乱的思绪。
但阿德露出了最轻蔑的笑容，他仿佛正义的侦探，宣判了罪犯的命运。
而且他体会到了，站在阳光下的舒畅感觉。
“难道尸体也是臆测吗？”
阿德如此说着，把脚尖插进了沙发垫之间，稍稍用力，垫子就被弹开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沙发坐着不舒服了——完全是因为沙发里面有东西。
——有尸体。
“现在你还怎么狡辩！”
阿德看见男人的脸色大变，略微自得地朝沙发望去，但是里头的景象却同样令他吃惊。
这的确是一具尸体，但却并非阿德所推理出的山至的尸体。而是一位穿着睡衣的女性，胸口和脖颈位置有着明显的刀伤。
更糟糕的是，从伤口大小来看，似乎正来自阿德手里的这把水果刀。
“啊，形势逆转了啊。”
眼前的男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什……什么逆转了？你到底杀了几个人？”
由于推理出现了严重的错误，阿德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
“我杀了人？如果让警察来勘验的话，估计只会认定你是杀人凶手吧？”
胸有成竹的男人用指尖轻轻拨开了阿德已经有些颤抖的刀尖。
“很明显吧？沙发里头的那个女人就是被你手上的这把刀子捅死的。现在整个房子里，有你喝过的汽水瓶，甚至凶器上还有你的指纹。你觉得警察会怎么认定？”
“别吓唬我！这里不到处也都是你的指纹吗？大不了我们一起死！”阿德故作凶狠地说道。
职业习惯让阿德始终关注着男人的双手，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戴手套。
“啊，我可没有留下指纹呢。”
男人得意地举起了十根手指头，他的每一个指肚上都糊满了干掉的胶水。
这种不留指纹的办法估计已经被发明了几十年了，但在今日依旧有效，也怪不得之前这个男人拿不稳玻璃杯了。
阿德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男人眼见着已经把控了谈话的节奏。
他提出了一个极有诱惑力的建议：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被抓，我的确也没有什么办法。不如这样，我们谈个合作吧。”
“什么合作？”
“你看，与其我们一起被抓，倒不如一起发财。像你这种窃贼，终究也就是为了求财吧？”
“所以呢？”
男人看阿德有些意动的神色，也哈哈大笑，仿佛放下防备了一般，毫不忌讳地向后方走去。
“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情得先解决，可憋死我了。”
男人拉开厕所的门，里边响起了水流落下的声音。
但阿德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了厕所门后露出来的那双男人的脚。
冲马桶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看到了吧？山至和他老婆都死了。我们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五五分账，这不比一起被抓好多了？”
男人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察觉到阿德直勾勾盯着厕所的眼神，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你能讲出这个家伙的小说，不会是他的书迷吧？不过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杀人犯呢。”
“你说谎！”
阿德极其愤怒地朝他大喊。
“嘘，小声点！”
男人也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然后轻声劝说：
“你别骗自己了。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山至的老婆就在沙发里头，不然还会让你坐在那上面吗？那你觉得，是谁杀了她呢？”
阿德觉得手脚僵硬，他无法相信山至杀害妻子的事实，他生活中唯一的一道光如今也摇摇欲坠了。
“你说谎……山至老师还资助了几个没钱上学的孩子，杀人犯才不会这么好心。”
但阿德的声音还是小了下来。
“哼，还不信？这只是洗白自己的手段罢了。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山至和他老婆认识的这件事，你作为他的书迷，怎么也应该听说过吧？”
阿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男人很是满意，继续说明：
“那件事情，其实就是山至自导自演的你知道吗？”
男人嘿嘿地笑着：
“他说是什么一见钟情，我看就是见色起意！不过这家伙也不愧是个写推理小说的，能想到这种办法……总之，他当时让我帮他找个人，要演一场持刀抢劫的戏码，最后他再跳出来英雄救美，让女孩爱上他。虽然这事情风险大，但他给的钱够多，所以我还是给他找到了一个缺钱的家伙。”
“后来呢？”
听着偶像的伪装被一层层地撕下，麻木的阿德顿时有些自暴自弃了，只想知道自己曾经狂热地喜爱着的作家到底隐藏了怎样狰狞的面目。
“后来我第二天看新闻，山至这家伙居然把假装抢劫的倒霉蛋给捅死了。最后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拿了个见义勇为的锦旗！你说这事儿扯不扯淡？分明全是他暗地里策划的，结果反倒搞得他还很光荣一样。这件事之后他又怕我讹上他，换了个名字躲了五年，不然他写书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会连脸都不敢露？今天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他，我只要五十万来花花，居然还不同意，我一不小心就把他……”
男人似乎是个话痨，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些滔滔不绝了起来。
“那五年前被他捅死的家伙，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嗨，早就忘了。只记得，好像他是要一笔钱给他弟弟上私立学校吧？那个倒霉蛋也是，自己那么穷，还让弟弟上私立学校……啧，扯远了，你应该也考虑好了吧？嗯？”
男人的双眼撑开，眼角仿佛要撕裂了。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口中不断涌出血沫，逐渐倒在了地上。
“如果、不愿意五五，还可以谈……的……”
他至死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杀了人的阿德十分茫然，思考了一会儿后，按推理小说里写的那样，把自己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都擦拭了几遍。
做完这一切后，他返回到书房里，取走了那份山至的遗稿。
毕竟贼不走空，对阿德来说，这份手稿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不过他现在一点也顾不上看小说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晚上，无论是山至的真面目，还是哥哥死亡的真相，都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把稿纸整理好后，阿德打算再次从书房的窗户离开。
但此时，门铃突然响起。
“山至老师在吗？我是你的新责编林森！之前和你约好了今晚来拜访！”
阿德双眼圆瞪，生生遏住了往外翻爬的脚步。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真相。
原来自己杀死的男人，的确就是山至——这位自己原来的偶像、也是杀害哥哥的凶手。
阿德还记得，这个男人出现时，明确说过：“你就是我的新责编林森吧？”
假山至不可能说得对责编的名字。
阿德重新梳理了一遍今晚在这栋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杀死了妻子和上门敲诈的同伙后，山至想让自己这个意外出现的窃贼成为他的替罪羊，所以故意留下那么多破绽。
他的一系列行动，就是为了让阿德发现自己是“假山至”。
接着再以财物为诱惑，引导阿德升起贪念，最后带着财物逃跑。
山至自己则会像五年前那样，在报警时自称遇到了入室抢劫，英勇的他奋力反击，杀死了两个劫匪中的一人，但妻子仍旧不幸被杀害。
而他以五五分账之名让阿德带走的财物，将会坐实阿德就是逃跑的那一个抢劫犯。
到时候，阿德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了。
一方是光芒万丈的知名作家，一方是游走在阴影中的抢劫犯，警方和大众会相信谁，显而易见。
啪。
由于一时失神，他的手没抓紧，一张稿纸掉在了地上。
阿德急忙伸手去捡，却看到最后一页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阿德下定了决心，从此要站在阳光下。”
他明悟般地笑了，知道为什么一向灵验的预感要让自己翻进这座别墅了。
他回到房间里，向着不断响铃的大门走去。
阿德下定了决心，从此要站在阳光下。
—————————这是光与影的分割线———————————
“这就是本届全国推理文学奖的首奖作品。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它的作者——穴一心！”
推理作家穴一心从一旁缓缓走出，向来宾和记者们挥舞着手，面带春风。
“穴一心老师，您应该也知道，许多读者都认为您自己是这部作品中阿德的原型，也就是半年前山至遇害一案的真正凶手，不知道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呢。”
记者们聚集在他的身前，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大众最关心的问题。
“哈哈哈，这很好嘛。说明我的读者们都非常具有开拓性的思维。”
穴一心发出爽朗的笑声，但语气却突然转入低沉：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我六年前担任过山至的编辑，后来转行成了推理作家，应该说和这个少年窃贼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吧？而且警方也已经确定了，在这起案件中，就是这个少年杀死了山至夫妇，而后又被畏罪自杀的编辑杀死，是一起活脱脱的悲剧。唉，不过话说回来，山至的才华可是要比我强出很多呢，真是太可惜了。”
见穴一心的眼眶微微发红，颁奖仪式的负责人连忙走过来圆场：
“好了，马上就轮到穴一心老师致辞了，记者朋友们有什么问题的话，仪式结束后再问吧。”
看着负责人和记者吵作一团，穴一心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微笑。
因为他的确想起了和山至相处的点点滴滴。
半年前的那个夜晚，因为书卖不出去而揭不开锅的穴一心找到了山至，想要向他勒索。
而把柄就是当年穴一心作为山至的编辑时，参与谋划了那起让山至和妻子结识的假抢劫，还帮他找了一个冤大头来扮演抢劫犯——也就是阿德的哥哥，结果他竟意外被山至捅死了。
可出乎穴一心意料的是，当他来到山至家中时，竟又撞见了山至杀死妻子的现场。扭打之下，山至的后脑勺磕在了桌子角上。
没拿到钱的穴一心，只能来到书房，打算看看山至是否有遗留下的手稿。却意外地发现了书房里居然有一个他未曾见过的少年，看上去像是偷偷溜进来的窃贼。
无奈之下，穴一心想到山至从未在社交媒体上露脸的事情，于是假装成了山至，想让这个窃贼成为他的替罪羊。
但没料到这个窃贼居然是山至的粉丝，很快戳穿了他，甚至还拒绝了他把财物五五分账的提议，坚持要把穴一心送进监狱。
于是，穴一心把他也杀了。
最后，穴一心打晕了上门拜访的编辑，伪造了现场后，将编辑杀死并弃尸江中，把警方的调查方向完全引导到了失踪的编辑身上。
而他凭借偷走的山至的手稿，斩获了次年的全国首奖。
尽管他就如此赤裸裸地暗示着自己是这一场案件的凶手，但大众依旧只是认为他在以这种方式缅怀着写作道路上的好友。
正如当年人们都相信山至是真的见义勇为了一般。
他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后来警方公布的那个少年的身份，居然和山至的手稿中写的完全一样，也正是那年被山至捅死的那个倒霉蛋的弟弟，当时正在一所高中读书。
或许这是某种宿命的交汇吗？
穴一心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抛出脑后。
马上就是他这辈子中最光芒万丈的时刻了。
他站在聚光灯下，身后拉出了巨大无比的黑影。
那影子远比光芒要深邃浓郁得多。
而这也是偷光的代价之一。
……
……
不对。怎么可能那么巧？身份完全符合？还刚好就在那一天出现在山至的家里？
穴一心的眼睛猛然瞪大，聚光灯的光线让他觉得很是刺眼。
山至资助学生的事情，从没有向外报道过，就连穴一心都是在为勒索做准备时才了解到的，可那个阿德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就是那些学生中的一员？
穴一心的脑子快炸了，极其不妙的预感在他心中闪过。
不幸运的是，他终于推理出了事件的全貌：
山至害死了阿德的哥哥之后，却不要脸地以资助者的面貌出现在了这个少年的面前。
也是山至让阿德躲在漆黑的书房中的，完全不知情的阿德面对常年帮助自己的好心人，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简单的要求。
也正因两人见过，穴一心才会被迅速戳穿。
那山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啊，是要让阿德成为他杀死妻子的替罪羊。
那份手稿是小说，同时也是山至的杀人计划，更是他为自己脱罪的说辞。
山至会把阿德也杀死，然后在报警时假称是意外闯入的劫匪杀死了他的妻子，而他杀死劫匪则是正当防卫。
警察在调查阿德的身份时会查到五年前的案子，会判定阿德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哥哥在抢劫中被受害者杀死的事实，这才上门复仇。
一石二鸟啊，既逃脱了罪责，又得到了一篇好作品。
而穴一心自始至终都是因为自己的脑补以及山至手稿的引导，才认为阿德是窃贼的。
但其实那只是山至为阿德设计的身份。
其实那一晚意外出现的并不是阿德，而是穴一心自己啊。
完蛋了。
穴一心觉得自己快要融化成一滩影子了。
只要警方继续往下查，迟早会发现山至资助阿德的相关证据。
紧接着就是山至和穴一心当年谋划假抢劫的事情。
最后暴露的，是他当晚出现在山至家中的事情。
穴一心根本没有当晚的不在场证明。
“靠，不仅才华不如你。论心黑，我也不如你啊。”
穴一心已经看见了光芒，不过这是手铐上闪耀着的银光。
[完]
文中的究极烂梗：
穴一心以及山至拼在一起是——密室！
够烂吧！但我觉得文还行！
期间修改了一次，如果觉得还可以的话，请点点推荐和喜欢！
感谢阅读！
——来自一个揭不开锅的本格推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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